广州某贸易公司展出的薮羚标本。

北极熊标本。CFP供图

狩猎者猎杀黑熊。

栩栩如生的非洲狮标本。

　　收藏珍稀动物标本成为富人身份的象征 专家表示买卖会催生更多杀戮

　　动物标本也能收藏？狩猎一只大公狮价格是5万美元（约31万元人民币）；若是再经过南非标本制作工艺的“妙手”加工，进口至国内，它的价值达40余万元。

　　一只狮子从无从定价到真实可权衡的价格，主要是经过狩猎、标本加工、出口三步骤。40万元是不是狮子的真实价值，很难下定论。然而，正是国内富豪开始热衷于这种珍稀动物标本的收藏，一种奢华的消费热慢慢开始席卷富豪。只要有收藏证，收藏就是合法的。但有专家担忧，富豪瞄上收藏珍稀动物标本，会催生更多杀戮。

　　“薮羚标本价格2.8万，左边更大那只3.5万……”广州某进出口贸易公司营业员，向记者一一介绍不同动物标本的价格。在该公司店铺的展厅内，陈列着棕熊、老虎、狮子等大型动物标本，墙上挂着许多羚羊、野牛皮毛标本，这些动物标本惟妙惟肖地再现了动物原样。这些标本价格从几万到几十万不等，最便宜的也要2万多，最贵的是一只北极熊标本，价格约在80万元。

　　富豪瞄上北极熊非洲狮

　　据了解，该出口贸易公司主要业务经营代理国家允许的动物标本和动物产品进口业务。

　　该公司负责人徐总介绍，店里的标本主要是展示，方便顾客身临其境地真实地感受标本。徐总透露，标本成本太高，不便大量存货，不同标本品种，进口数量都不多，有些只有一份，大多标本都是售完再订购。比如，前些天有个客户刚买走了一头大的北极熊标本，下个月将有三头北极熊标本运来该店。除了选购展示的样品，顾客也可以订货，提出具体的尺寸、色泽等要求，“就像汽车定制一样”。

　　该公司经理刘明（化名）指出，展厅里陈列的动物标本的皮毛全部是动物真皮毛，而眼睛则是采用钢玻璃等材料精心加工而成，做工精细，看上去栩栩如生。

　　该公司销售的动物标本多为国内没有的珍稀动物，除了北极熊这类加拿大盛产的动物，其他多从南非进口，刘明解释道：“虽然非洲很多国家都有这些动物，但只有南非具备动物标本制作工艺。”

　　该公司进口动物标本，一般需要三个月或更长的时间，需要经过订货、制作、办许可证、运输、进出口海关检查等一系列繁琐的程序，“每次进口的数量有限制，就看公司与两国海关的关系。”刘明直言，进口数量还是有“文章可做”。

　　政府是否允许捕杀这些动物并制作动物标本，刘明解释道，在加拿大和非洲国家，由于部分动物物种数量较多，政府允许合理捕杀，再将动物皮毛加工制作成标本出售。

　　刘明所在公司则赚取其中的差价，他介绍，标本的定价根据物种的稀缺性、色泽、动物神态以及做工而决定，但价格都不菲。而动物标本的销售也大有讲究，他举例说，鹿备受商人青睐，寓意“发财有路”，而狮子是权力与地位的象征，更受官员喜爱，“大家都图个好彩头，会根据标本的寓意而选择”。

　　非洲狩猎制成标本运回国

　　与通过代理公司进口动物标本不同，有一群狩猎者喜欢亲力亲为，前往非洲狩猎，然后委托加工自己的猎物最后再运回国内。

　　作为国内最专业的国际狩猎咨询公司之一的“我爱狩猎俱乐部”，这类狩猎者很多就是通过该俱乐部送出去的。

　　“我爱狩猎俱乐部”的创始人美国人卢彬将他们分为两类：“一类是打猎爱好者，另一类就是很有钱但从没打过猎的。”这些人中很多是老板，搞地产的、开矿的，还有开高级餐厅的。

　　该俱乐部负责商务合作、多次带团前往非洲狩猎的王坚（化名）介绍，这些狩猎者往往都希望将自己的猎物制成标本带回国内收藏，特别是具有非洲特色的旋角羚、斑马、豹子等。

　　记者查阅“我爱狩猎俱乐部”网站，发现该俱乐部推出不少非洲豪华狩猎团，其中的一个项目就包括“所有标本制作的前期准备工作（不包括标本费用）”，而报价在50万元的南非8天“万兽之王”狩猎团，更是包括了“制作雄狮整体标本费用及托运费等”。

　　王坚告诉记者，南非动物标本制作工艺处于世界顶级水平，需要进行脱水、防腐、缝制等流程，费用一般在几万元左右，时间约6~8个月，而制作工艺精良的标本可终生保质，但保存环境不宜太潮湿。

　　标本制作完成后，再走海路运输到国内，从打猎到收到自己的猎物标本整个过程大约要1年的时间。

　　持有收藏证即合法

　　那么收藏这类珍稀动物标本，是否合法呢？刘明告诉记者，每件标本进口，都需要获得进出口国海关、检疫等许可证，再由国家林业局认证后颁发收藏证，“每个收藏证都是独一无二的，只要持有收藏证，就是合法的”。

　　记者随机抽取了刘明公司展厅的一只羚羊标本的收藏证，登录国家林业局中国野生动植物标识和标记中心网站，输入标本编号，网站显示了该标本的详细信息，包括产品编码，标本采集时间、地点、规格、生产企业等。

　　中国野生动植物标识和标记中心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对于这类珍稀动物进口，国家根据一级、二级等不同级别保护动物而颁发进口批文，经国家允许进口，同时林业局颁发收藏证，才可合法收藏该动物标本。

　　该工作人员还介绍，收藏证上的标识是销售与运输的证明书，生产企业是标本进口代理商。

　　“查阅完国家林业局网上标本信息后，要重点与实物对照尺寸大小和图片。”该工作人员提醒道。

　　王坚介绍，现在越来越多的顾客要求，将生产企业换成顾客自己名称，这样一来，顾客狩猎证、通关证与收藏证等名字都统一，更加有力证明收藏的合法性。

　　刘明透露，商人、会所老板、银行家、矿老板已成为动物标本收藏消费主力，他们买回去用于自家珍藏和装饰，而标本也悄然成为送礼佳品，“送几万元现金一般不收，而送标本既显品位又有分量，往往‘来者不拒’”。随着一些珍稀动物数量的减少，“这些动物标本将来也可以像珠宝等物品一样买卖，还有升值空间，毕竟某些珍稀动物捕杀一只就少了一只。”

　　对个体残忍但整体受益

　　上述某进出口贸易公司徐总介绍，动物标本买卖在国外早已很普遍了，但在我国还是个新鲜行业。而豪华狩猎团海外狩猎的势头似乎也有增无减。这对于非洲珍稀动物是不是灾难呢？

　　王坚不这么认为。他说，虽然非洲的津巴布韦、坦桑尼亚、南非等国家都可开展合法狩猎，但都会根据猎场等级和动物数量而给予不同的狩猎配额，只有猎场单位面积载承量超出标准后才会开放打猎。而开放配额的动物一般都是雄性与年老的，“雌性和幼小的动物是禁止猎杀的。”王坚强调，该规定是保证动物延续性不受影响。

　　此外，王坚还指出，若是猎场配额（一般每年只有2张）使用完，仍然开放狩猎，猎场老板和导猎人员最高可被判处死刑。非洲一些国家还规定，农民不允许在猎场一定范围内作业，而他们也乐意成为猎场的巡视保护人员，因为薪水并不低。而猎场也愿意保护好猎场和动物，“猎场动物繁殖得好，配额会相应提高，从而带来更多收入”。

　　皮毛可通过加工而制作成标本，既推动当地制作厂的发展，同时也带来可观的经济收益，加上昂贵的狩猎费用收入，王坚表示，“这些收入可用于其他动物的保护。”

　　“个体残忍但整体受益。”王坚认为，这是一种良性的利益链条。而对于非法盗猎，南非的法律也有非常严格的规定，最高可判死刑。

　　专家担忧：

　　买卖催生更多杀戮

　　然而，大自然保护协会北亚区总干事长张醒生持有不同意见。他表示，野生动物生存环境告急，保护都来不及。没有需求就没有杀戮。制成标本出售对动物生存是很大的威胁。

　　“大象因象牙、犀牛因犀角而惨遭杀戮，珍稀动物岌岌可危。”张醒生表示，动物所处环境本是一个平衡世界，物种之间相互抑制。珍稀动物这类高端物种丧失后，低端物种就会泛滥，人为破坏了生态平衡。

　　张醒生也表达了自己的担忧，非洲珍稀动物很难得，但非洲法治不严格、不健全，大象、犀牛被明目张胆地违法盗猎时有发生。与此同时，珍稀动物标本价格不菲，在利益的驱动下，盗猎会更加肆无忌惮。

　　与此同时，是否存在不法分子在国内盗猎珍稀动物，而经过“留洋”漂白成为进口品呢？张醒生认为，“很有可能”。

　　张醒生强调，非洲五大珍稀动物普遍面临生存空间缩小、非法贸易的困境。张醒生认为，要解决这种困境，需要加强教育，提高环境保护意识，非法打击盗猎、走私行为，而动物标本消费人群应提高审美情趣、欣赏水平，追求更加高尚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