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6.4 17点左右 ——2017.3.13 3：37 只是一些在学校里就产生的随感 我一直以为自己对生死看得比较开，但是当曾经朝夕相处的生命说走就走时，我还是发觉自己脆弱得可怕。准确来讲，填填的离开是我面临的第一个离我如此之近的死亡。毕竟，三年左右的朝夕相处。 即便是从她刚来时就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也在那一刻轰然决堤。 身在学校，我连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到。我在找她，她也在寻我。 怪谁呢。 生命总是这样不凑巧。被杂乱无尽的人流冲乱了视线后，待清净时，早已没了踪影。 白天沉浸在学习中，无可懈怠。每当纷繁的思绪安静下来时，却不禁一次次洇湿眼眶。 其实曾无数次设想这一天的到来，我知道一个流浪病危的身体能够安顿下来并且康复至此有多不容易。无论是年龄还是沉疴痼疾，都足以让她倍受煎熬。 但我知道她走得很轻松，很安详，睡得比任何时候都香甜。这就够了。在这个日子到来之前的一段时间内，她也早早地开始排空身体，以最洁净的姿态去迎接等待着她的这一段旅程的终点。 无病痛的自然老去，是这一段物质生命最美好的谢幕。 3月6号得知，填填身体每况愈下。我担心过她是否真的撑不住了，但是心里仍然抱有一丝侥幸——毕竟之前她身体不好时也都能健康地恢复过来。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我还在家时，她虽然没有生病迹象，但却越来越虚弱，白色的毛发也比以往多了许多，不愿动弹，越来越对食物不感兴趣。 3月8号，妈妈带她去医院。挂了营养液。我问填填到底怎么了。 “填填老了。” 衰老，它不同于其他任何一种病症，它无法治愈，它最令人无可奈何、啼笑皆非。一句老了，可以解释很多，也能破灭很多。生命无一例外地在走向衰老，走向死亡。临近时的召唤却像魔咒一般强烈地吸附着单薄。 3月9号，我的17岁生日。爸爸妈妈祝我生日快乐。 3月10号，早晨，我的头箍毫无征兆地断开，我的心却莫名颤抖了一下。只是有种感觉，一种说不出的知晓和无奈。晚上，得知填填呼吸困难，颤抖强度愈见严重。我只能希望，她会好的。 3月12号，父母来校看我。在寝室吃晚饭时，我犹豫了些许，故作随意问，二狗（我给她起的外号）怎么样了。妈妈说，填填现在连续几天已经不睡觉，不进食，呼吸很困难，天天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我放假回家的那一天了。 21啊21啊。我感叹道，太久了，太久才能回家了。 “我想，是不是应该让其安乐死，省去了离世前的漫长痛苦。”妈妈试探性地问我的想法。 我最讨厌做选择题。 我明白，我没有权利为了一己私利，也就是能见她最后一面，而让填填忍受我无法想象的痛苦。对她来说，安乐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看着办吧。 “其实填填也很想你。这几天，头总是冲着门口。” 我强忍着不显露的感情终于还是包裹不住了，眼泪不争气地滚落，悲伤的热度却让我觉得无比寒冷。 这些天来躲在被子里偷流下的泪水，为了不发出声音只能强忍住哽咽，鼻塞到难以呼吸。 吃饭前有意无意佯装做出来的一脸轻松和无所谓也再经不起拷打。 我知道，我知道可卡最长也就12岁的生命，11岁的填填已经在我们家养老得足够好。 “其实，我们准备明天带她去医院化验，如果不严重的话，或许可以挽救，尽量再拖延一些时间。” 事已至此，即便是这般渺茫的希望，却也能像黎明透出的阳光般给人以莫大的安慰。 “放心吧，”妈妈大概也试探出了我的想法，“我们会让你见最后一面的。” 3月13号，我知道这天晚上就能清楚结果，不知为何，心里的期待却大于绝望。听完高二学姐传授经验，做了一节课作业后，跑回寝室。也许是无意识地在欺骗自己，直到收到消息的前一刻我都还相信，一定是填填还能挽救的消息。 没想到，竟是来不及的诀别。 “填填今天凌晨3:37分走了，她走得很安心，很干净，她可能早知道了自己的大限，所以前段时间又吐又泄，把身体都排干净。我和你爸一直陪着她，她就躺在床上，我还抱着她，她后来自己躺在床上，就像平时睡着了一样，腿也美美的弯着。医生说她是正常的老死的，是无疾而终，所以你不要伤心，别在宿舍嚎啕大哭，那要吓死人的。我和你爸把填埋在滴水禅寺上面，地方挺好的，到时候带你去看她。” “哦，好。” 事已至此，再多的语言也变得苍白无力。简单点，也挺好。 只希望，填填，不管你在哪儿，将来又会去往何处，都能好好的，不再流浪。 我也曾无数次想到自己会在她离开后才会涌起诸如自己待她还不够好、没能好好珍惜之类的想法。我也的确这么做了。填填是我养的第一条狗，然而我完全没有做好一个小主人的职责。对于逝去的生命，从前做过的一切可能有些不妥，可能没有问题的事情，也都会变成自责的筹码。 好像人类就是这么混乱而愚昧，明知道自己会后悔，之前却还是无所作为，只会在无力回天之时怅然若失。一定要在真正品尝过苦涩才会多了解一点，事后便以过来人的身份去说教别人。 你的到来是个美丽的意外，无数个巧合叠加在一起才聚成这些奇妙的岁月。但或许冥冥之中，一个流浪的灵魂早已为自己安排好了颐养天年的归宿；或许在曾经的某个时候，我们业已做好了三年的约定。 留下遗憾是我最恐惧的事情之一，但是面对生死这件事，或多或少都会有各种可能的遗憾。有很多事情没法兼顾，也没办法挽留，该谢幕的戏剧也不能一直上演着。帷幕落下，也一定会在一束全新的灯光下重新升起。 人们对未知事物感到恐惧，因害怕全然消亡而痛哭流涕。但其实我也没必要再因拨动了那根弦就呜咽，生活总是来来去去，兜兜转转，曾经拥有过彼此，就是生命最好的礼物。 2017.3.21～23随记 原文https://user.qzone.qq.com/1789833727/blog/1490282031